夕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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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梗写文，最近总喜欢BE，看到“驼背老头和小脚老太婆”的梗的时候脑子里就全都是灵魂摆渡了hhhh
取名废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，吃粮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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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一点点从天空沉入江面，最后的暖黄将整座大桥都镀上了温柔的色彩，正如他此时的眼神一般。
他坐在桥畔的行人椅上，一手拄着梨木拐杖，一手搭在斑驳生锈的木椅把手上。时光毫不留情地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深刻印记，老年斑遍布在他的手背上。松垮皮肤下，是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。
他没有说话，就像这五十多年来的每一天一样，只是静静地低头坐着，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。我躲在他视线所不及处，用力将脸侧的银发规整别至耳后，拽了拽有些泛白的蓝袄，这才一点点走到他身旁，慢慢坐在行人椅上。桥后新式广场的钟声开始在上空飘荡，不疾不徐，不多不少，刚好七下。白鸽自钟楼的顶上出发，成群结队地从天空掠过，又扑棱棱地回到钟楼里，只留下羽毛碰撞的声音。夕阳将半边脸没在水里，余晖莫名带着种娇羞的温度。
“老婆子，你来啦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却依旧能听出来愉悦的心情。“我今个儿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十五分钟哟，回头你可不能跟咱家臭小子抱怨我不等你了，啊。”
我低着头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。黑色的手工布鞋严丝合缝贴着我的小脚，鞋尖儿在地面上划过，轻得几乎看不见痕迹。
“老婆子，今儿的夕阳是不是可惹人了？我也觉着是。平日里你最喜欢看夕阳，说它温暖又不刺眼，我不觉着有啥，倒是心头里偏好日出。就为这，咱俩回回都要大吵一架。”
“你哟，跟个小炮仗似的，我一还嘴吧，那火气大得能把屋子给点着。每回你都往外头跑，我就跟在后头追，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事儿，你偏次次都不认账。”
我忍不住转头去看他，他正抬着头看眼前的夕阳。余晖把他的满头白发都染成了金黄，温温柔柔的，一下就撞进我的心里。我弯着嘴角，抬手想要摸上去，顿了半晌又觉得不好，便又慢慢地收了胳膊。
他也不理我的动作，只将两只手都搭在梨木拐杖上，慢慢靠坐进行人椅里。他的背微驼，压在硬实的椅背上其实不太舒服，但他脸上仍旧是温柔的笑意，仿佛那些不适都不存在一般。
“你早前受了苦，我都知道。当时你娘拿着裹脚布给你缠，我就躲在屋后头。你那天嚎得村里的狗都不敢叫，偏生躲都没躲任你娘给你缠了脚，就为了那句‘叶哥儿喜欢小脚的’。我当时心头就想，你为我遭了那么大罪，以后可再不能让你吃苦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每次跑出来都远不了，十次里有九次都到这儿来。唯一一次你是躲在后头那教堂的墙垛里，看着我在这地头乱窜，急红了眼，等着大钟敲了七响儿，这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来。”
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，眼里虽噙着笑，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翻着旧账。我的脸被夕阳烧得通红，嗫嚅着不知说什么才好，便干脆坐着不出声，单只忿忿磨了两下后槽牙。
“后来我就学着了，每回都往这儿寻，寻不到就坐着等。每回那大钟敲了七响儿，你自己就耐不住跑出来了，跟我在这椅子上一人坐一头，瞅着河对岸的咸蛋黄消气儿。”
他说到这儿就有些绷不住，从鼻腔里溢了笑声出来。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也不见了，单剩下满脸的怀念。他抬头看了会快要整个没下去的夕阳，拢了眼帘靠在椅子里，慢慢收了表情，整个人又渐渐透着浓浓地寂寥出来。
“老婆子哟，你说，我哪里对你不好了？你怎么……怎么就走的这么快哟？”
他的话像一团棉絮塞进我的喉咙里，直哽得我说不出话来。我的眼角涩得发胀，偏生什么都流不出来，抬着手想要在他肩上拍拍，却如空气般从他身体上穿了过去。
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深深地将脸埋进手掌里。良久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，颤巍巍拄着拐杖站了起来，佝着身子往回走去。
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，我拦不住他，便只能在这儿看着。最后一抹夕阳的光在他的驼背上跳了两下，便真正没进河里去了。